俄罗斯军队自2022年7月开始缓慢推进10个月后，现已有效控制巴赫穆特，从而结束了俄乌冲突中以来持续时间最长、最血腥的拉锯战。对巴赫穆特的围困在去年11月升级，大约在同一时间，俄罗斯军队从赫尔松州的第聂伯河西岸撤出。由于巴赫穆特的局势升级，而赫尔松相对平缓下来，2022年底，乌克兰从其他地方抽调大量部队，加强其在巴赫穆特及其周围的阵地防守。乌克兰第28独立机械化旅的成员便是其中一支。指挥他们的是39岁的中校帕夫洛，帕夫洛在接受媒体采访时，谈到瓦格纳士兵，他说：“不管我们杀了多少人，他们都在源源不断地来。”

(资料图)

↑“格拉德”火箭炮连指挥官（右）一边准备食物一边等待命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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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半年的僵持：

新兵害怕，“老兵”很平静

帕夫洛当时带领这600人驻扎在巴赫穆特郊区一个重要的村子附近。然而，不到几周内，600人面临着全军覆没的命运：在近距离的交火中被消灭，被包围，被杀死。一位军官说，不断减少的幸存者“变得毫无用处，因为他们太累了”。

2023年1月，这一600人的营地里，剩下的士兵从村子撤退，在西边1.6公里之外的树丛和开阔的农田里建立了防御阵地。“（俄罗斯雇佣军集团）瓦格纳轻易地揍了我们一顿。”一位军官说。

今年1月中旬，俄罗斯军队控制了巴赫穆特以北10公里处的索莱达尔，切断了乌克兰部队使用的一条重要道路。在接下来的几周里，巴赫穆特以北的俄罗斯军队继续向前推进。

今年1月至3月，双方都没有尝试对另一方进行大规模行动。乌克兰军队唯一能做的就是维持僵局。帕夫洛估计，由于他所在部队的伤亡，到3月时他手下轮换来的80%的都是新兵： “10个中有3个能打仗，都算我幸运。”

↑帕夫洛

到今年3月初，俄罗斯军队已经在进入巴赫穆特的所有剩余道路建立了火力控制，巴赫穆特东半部仍处于乌克兰控制之下。乌克兰领导层决定让乌军留守巴赫穆特，直到最后一刻。

帕夫洛的部队在一座掩体里，这座掩体是在一座被拆毁了一半的农舍的后院里人工挖掘出来的。炮火的隆隆声穿过土墙，乌克兰士兵耳边响起持续不停地震动。“许多新来的人没有耐力忍受这里的情况。”帕夫洛说，“他们害怕，惊慌失措。”帕夫洛有23年军龄，以暴脾气著称的他在谈到士兵的恐惧时却表现出同情。

在这个掩体里，有一个29岁的建筑工人，外号野牛，因为他长得像野牛。他曾三次住院：肩膀中弹，脚踝和膝盖被弹片打伤，背部和手臂被弹片打伤。另一名是代号为奥德萨的老兵，身材矮小、健壮。不同于新人的焦躁不安，两人显得很平静，只是每当有东西从头顶呼啸而过或在附近坠落，他们都会畏缩一下。

“我只信任野牛，”奥德萨说。“如果新兵逃跑，对我们来说，将意味着他们死了。”他几乎失去了在赫尔松前线所有最亲密的战友。他拿出手机，浏览了一系列照片：“死了……死了……受伤……现在我必须适应不同的人。这就像重新开始。”他说：“我心里很糟糕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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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线漫长的等待：

“没有星期一，没有星期二，没有节假日”

3月到5月，乌克兰各地的地面每天都变得更加干燥，从而改善了进攻行动的条件，乌克兰军队的防御更加被动起来。

5月初，巴赫穆特东北部防线——利曼前线上，“迫击炮弹、榴弹炮和直升机导弹不断击中我们的战壕，”沃尔特（第63步兵旅一名连长的代号）说，他的部队驻扎在一个湖边，任务是遏制俄军的突破。远岸是灰色地带，一片5公里长的无人区。沃尔特是2014年顿巴斯冲突里的乌克兰老兵。他认为，乌军如果要试图越过前线、越过湖泊，就是在做一项近乎自杀的任务。

↑炮击间歇期间，两名乌克兰步兵喝了咖啡和茶

整个5月，许多乌克兰士兵和军官一天的时间几乎都在“等待”上。在巴赫穆特12公里、第二条前线上的一个伪装阵地，“本杰明连”——本杰明是指挥官的代号——需要在50分钟内准备好，在目标攻击位置停留不超过4分钟。他们将开火，然后快速返回，以避免被俄罗斯炮兵察觉和反击。

在漫长的等待中，6名乌克兰士兵分别用他们手头的东西打发时间：货车内，22岁的达尼尔用手机玩战争类游戏《坦克世界》；24岁的叶夫根曾在基辅当酒保，列出了他最擅长的鸡尾酒；其他人在用炸药箱制作的桌子上，玩纸牌或多米诺骨牌。他们的手机、平板电脑可以通过“星链”实现相互通信、使用网络服务。

“本杰明”指挥官喝了一杯又一杯茶，眼睛粘在平板电脑上。平板电脑上有一个软件程序，以每分钟频率高精度更新敌人的位置，还有一些聊天群，军官们在聊天群中分享可能的敌方坐标和卫星图像。“大部分时间，都是关于等待。”他说。

士兵们睡在“格拉德”火箭炮旁边，睡在自己挖的地洞里或树林里。在这条线上，乌克兰火炮和步兵部队每天花费几个小时待命，监测俄罗斯军队的动向。“这里的每一天都是一样的，”一名哨兵说， “没有星期一，没有星期二，没有星期日，没有节假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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拉锯战结束：

瓦格纳声称“完全占领”巴赫穆特

在巴赫穆特战壕里，许多应征入伍者都是体力劳动者——农民、木匠、码头工人、水管工。职业士兵的缺乏将更多的责任转移到军官们身上。传统上负责管理和指挥的中尉和上尉在后期兼任起了前线士兵。

乌克兰应征入伍者通常不会签订有固定服役期的合同，也不会被派往有明确限制的地方服役。这场冲突什么时候结束，他们的契约就什么时候终止。一名军官透露说：“要么你带着胜利回家，要么缺胳膊少腿，或者死了。”除开这三种选择，第四种选择是逃跑。“逃的人有时会回来，有时不会。”

↑被弹片炸伤的乌克兰士兵

今年1月，泽连斯基签署了一项法案，将逃兵的最高刑罚提高到12年监禁。目前尚不清楚有多少乌克兰人被判刑。在巴赫穆特前线，一个高级中尉——名叫伊万的排长表示，他不愿告发逃兵，他同情他手下的新兵，并把新兵的缺点归咎于训练不足。“我累了。”伊万说，“我想回家。我只想休息3个月。之后，我会继续战斗。”

5月20日，瓦格纳声称“完全占领”了巴赫穆特。泽连斯基当时正在日本参加七国集团峰会，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，他既否认这座城市已被完全占领，又将其视为俄罗斯得不偿失的胜利。“今天，巴赫穆特只在我们心中，”他说，“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，只有土地和许多死去的俄罗斯人。” 他没有提到死去的乌克兰人，只是说：“我们在巴赫穆特的保卫者……做得很好，我们当然很感激他们。”

红星新闻记者 邓纾怡

编辑 郭庄 责编 邓旆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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